近乡情更怯（散文）
作者：唐中华 

人们常说“有钱没钱，回家过年”，我何尝不想呢。前两年行情不太好没挣到钱，着实不好回去见江东父老。今年我们厂还算将就，春节就要来临。前天厂里就提前开总结会放假。加之听说家乡修新桥了。于是迅速将简单准备的行囊塞进尾箱，妻子儿子便一路呼啸。1000多公里长途驾驶，路上只休息了两次，都是为了早点到家。 “已经进入我们渠县地界了，你们还睡吗？”我提醒到。妻子睁开眼睛和我商量：“你看车停三汇河边停车场，还是直接开回汇北老家去？”我一时找不到答案，“到三汇车渡码头看看再确定嘛！”
      其实一路上，我并没有过多考虑回去了怎么样。吃什么，穿什么，喝什么更显得体，还有去走亲访友拜年送什么合适，与老乡们见面抽什么烟低调，说什么话谦虚，交谈什么话题更实在。想得更多的是父亲自打母亲去逝后，一个人在家，他想跟我说的话变得异常的多，经常很晚打来电话一起聊个不休。实话实说，父亲这个转变让我心头很不是滋味。以前我们父子很少交心，经常冷战言不投机。近来电话里他笑声很多，常鼓励我好好做生意，待同事和家人温暖些，说什么相信我有能力做好事业管好家成为邻居的榜样。可是越这样越觉得心里过不去，有种胆怯。生活或工作都生怕做不对。我不知道父亲现在老的究竟怎么样，想看父亲老了的真正模样，更想对视平常电话视频里他那慈善的皱纹。不知回去后，我们会不会象在电话里聊的那样开心？是沉默寡言？是相视一笑？这个春节一家人团圆过后又会不会发生什么新的变化？面对，成为我们父子后面的一个重大课题。
      我还想到老家三汇的一些事。在外面上班，闲时老爱滑动我关注的《三汇文学》，这公众号每天有新文章发表，写三汇的多。茶余饭后经常跟着作者文笔去品味三汇古镇过去的热闹繁华。三江六码头、五宫四庙、老街老巷、吊角楼向阳门、工厂货船、清香茶馆、彩亭车幺妹……给一代代三汇人留下深刻印象。可是改革开放后，公路铁路大建，水上运输逐渐衰落，传统工厂改制搬迁，加之沿街木楼改建，古石盘修高楼，向阳门拆除，千年历史古镇面目全非。货运集散开始转向，水码头远去成记忆，千船云集变得船单影只，古镇开始悲凉落没。等我长大，小时候本想在三汇街上有作为的思想，被现实打脸，只有很早就外出谋生。记得2018年回来过的春节。那时镇上已盖了排排新楼，街上慢悠悠蹓跶的留守老人和小孩较多，青壮年较少，有店铺紧锁，开门的也显冷清，激不起我对古镇强烈的冲动。近一两年。有些年轻人回家都爱拍些家乡有关风景古迹的视频发出来，工厂没了，遗址留存，船只没了，江河秀美。
      我记得《三汇文学作品选第一辑》序言里，王兴先生写道：古镇工商业没落的背后是否意味着怀旧文化的崛起？是否意味着文旅业的发韧？或许，当全世界工业繁荣，这里却因为未被开发和污染成为“古镇人文地理”最后的地平线，梦中的古镇城堡，乡村的童话庄园，最后的三江清流？在《三汇文学》近期发表的文章《三汇，你将往哪儿去？》有这样的叙述：“扶栏沉思，三汇有复兴之深厚基础，成就三汇的故事和人文山水条件具备，三汇定能首当其冲，奋力复兴！为三汇水码头的热闹和繁荣而复兴，为人民更加幸福而复兴！”亲爱的老乡们，我们有责任和义务为家乡建设鼓与呼。我时常在读三汇文章的同时，也在不停地打问自己，我们为三汇做了什么？游子们多少次梦回三汇，想见三汇，又怕见三汇。三汇对于我们就象亲人，我们却没有对亲人有所帮助。她没有该有的容颜和样子。又要同三汇见面了，心里怯生生的，难受。
      不知不觉车到涌兴路口下达阆高速。此时全身已无疲惫，归心似箭。油门变得更加轻快，几分钟就飞奔至三汇镇河边车渡码头。让我新奇的是，石盘的油篷摊位和沿河危建房拆除了，直通渠江特大桥的滨河路修好了，车子出入正街很有秩序了。放眼望去，传说中的三汇中学大桥高高挺立在州河江上，桥面没有了大型机械，说明已浇筑接通。我小心翼翼地问同行过渡的司机，说正在浇桥两边的防撞栏和硬化两头连接路。预计春节前要通车，号房码头可能车子不会再拥挤。三汇又一座大型桥梁即将竣工。南北变通途，为三汇发展来一新注脚。之前问我回家车停哪里，有答案了，通新桥方便了，直接开回家。之前不能答复主要考虑对岸号房码头春节堵车严重，仅靠车渡船根本不能输通不断增加的陆上过河车辆。这桥，既解决了三汇涨水中学学生救援问题，同时方便江河两岸群众出行，更重要有利三汇后面的经济和文化发展。让有情怀的人们增添了底气，以后在外打拼的老乡谈起咱们三汇更显自信。
      妻儿去街上转转，买点新年物品，随后过车渡回家。听说大桥通了车渡将取消，结束车过渡船的历史。随即我也拿起手机，和同行的老乡一起，赶紧拍拍我们车子过渡船的情景，拍拍如在画中的美丽家乡，在这个庞然大物上留下难忘的记忆。这车渡，几十年如一日，承载几代人的回忆，如今要退场休息了，它本是三汇最漂亮的水上风景，将永远安放在三汇人的心灵。